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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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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敬甫見她已經知道, 便不再隱瞞:“我並非是有意要隱瞞你,只是我覺得,我跟芙儀公主之間那點小事根本不足以放在眼裏。我也是怕你知道多心。”

他記得趙元善在臨行前跟他說的那番話,還是怕她多心。陸燼跟他說過,女人大多都這樣。

趙元善笑了笑,沒說什麽,繼續吃手中的果子。

裴敬甫看著她:“你既知道了,就沒有什麽要說的?”

趙元善了解裴敬甫的為人,所以壓根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。“你想讓我說什麽?想讓我跟你哭鬧不成?”

裴敬甫楞了楞, 淡淡一笑:“那還是不必了。”

“我若是真的跟別的女子那樣小家子氣跟你哭鬧,恐怕你早就不耐煩的把我丟出去了。”趙元善可知道他沒什麽耐心,女人的無理取鬧只會招裴敬甫厭惡, 況且,她也不是那等喜歡多疑無理的女子。

“若是別人跟我無理取鬧, 我的確會把她丟出去,但你沒有跟我無理取鬧過, 不過我想,再怎麽樣,我也不會把你丟出府去。”

趙元善忍不住打趣:“我要是尋常女子,裴大人還會這麽說?”

裴敬甫頓了頓,“你也可以哭鬧一下試試。”

趙元善忍不住輕笑:“我可做不來。”

——哪裏還主動說要她試試哭鬧的?

趙元慧與歐陽嵐的成婚之日很快來臨。太師幺女與內閣首輔大學士的婚禮辦的極為風光體面。歐陽嵐的父親生前在朝中頗得王公大臣的敬重, 而趙震在朝中亦位高權重,所以此次婚宴基本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前來祝賀,包括楊佑與三公主芙儀, 還有五皇子楊卓也親自來賀。

現年的楊卓不過才十三歲,這是趙元善重生之後,第一次見到他。

上一世第一次見楊卓其實是在皇宮。楊卓是楊佑如今僅剩的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,他的母妃只是一個不受寵的貴嬪,楊卓在皇宮除了這皇子的身份,並沒有其他的勢力。即便如此,楊佑還是對其懷有防備,多數時間,楊卓都只得深居內宮,不能隨便四處游走。

楊卓一直謹言慎行,在楊佑面前卑躬懦弱,但那也只是表象罷了。楊卓在帝王謀略上不如楊佑,但他能在後面主動與裴敬甫聯手,也不並不代表楊卓就是無能之輩。

此時的楊卓五官還未長開,稚嫩還帶著孩子氣。他與趙元善面對面初次相識行禮,卻不知道上一回他們二人的相見,是他登基帝王之座,親手去綺華殿賜她毒酒了結。

“臣婦參見五皇子殿下。”

楊卓是第一次見裴指揮使的夫人,心裏總有種莫名的熟悉。雖然趙震那個老匹夫很討人厭,但趙震的女兒看起來著實順眼的多了。

楊卓對趙元善的印象還算不錯,溫柔漂亮,讓人總是平白的生出幾分親近感。

對這位裴夫人跟他皇兄的事情他早有耳聞,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突然嫁給了裴指揮使,不過那其中門道他也無心去了解,那都跟他無關。

不過,裴夫人長得的確是漂亮。在楊卓的眼光裏,趙元善是他見過的所有女子裏長得比較出挑的了。

芙儀對歐陽嵐和趙元慧的婚宴並無興趣,她只是想找個機會見見裴敬甫的夫人到底是什麽樣子。本來她對趙元善先前懷有一些惡意的揣測,但看到趙元善之後,心裏大概也就想到裴敬甫為何喜歡這個女子了。

趙震在皇宮或是朝堂之上,總是喜歡一手遮天,替皇兄做主。不僅如此,還那個老匹夫也喜歡管她和五弟。可這個趙元善卻很不一樣,看起來落落大方,言行舉止得體,又溫婉可人。趙元善還主動跟她說話,福身行禮,讓她先前的那些惡意的揣測消散了不少。

芙儀本來心裏還對裴敬甫有些小心思,但她畢竟是個公主,也知禮義廉恥,裴敬甫對她拒之千裏之外,裴夫人也並沒有什麽不好的,她若是再去騷擾別人,那可真是沒有臉皮了。

婚宴結束後,也沒少得了鬧洞房。上官菁帶頭鬧得最大,還呼喝著要歐陽嵐今夜要‘善待’她的小姑子,最後趙元赫實在是看不下去,就將她強行拉走了。

趙元善看到今夜歐陽嵐與趙元慧被鬧洞房的模樣,萬分慶幸當初沒人來鬧她的洞房。

不過,誰敢鬧裴敬甫的洞房啊——

——

兩日後,六扇門內傳來了無為猝死獄中的消息。

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突然,原本無為的行刑之日就在七日後。聽說,不知無為是從哪裏得到的鶴.頂紅,在獄中服毒自殺。

這件事最終無解,六扇門也並不是沒有什麽成果。六扇門通緝了李忘笙這幾年,雖然李忘笙是在獄中服毒自殺,但總歸也算是被正法了。

趙元善遺憾的是,她沒有再見到無為一面。

次日黃昏,楊佑突然來到了裴府。

雖然現在她跟楊佑之間已經不再相幹,但這樣面對面,她未免還是尷尬。不過楊佑看起來倒是很自然,話裏行間,仿佛都拿她當一個妹妹一般。

楊佑對自己恐怕一直都算不上是愛吧。

晚膳之前,楊佑拉著裴敬甫一同去院內比試刀法,趙元善則靜靜坐在一邊觀望。

楊佑的身手是不及裴敬甫的,但裴敬甫並未逾越半分,只是點到為止,與楊佑打了個平手。

楊佑將佩劍遞給侍從,道:“裴大人跟朕比試的時候,總是不肯用盡全力。”

“是臣不及皇上罷了。”

楊佑一笑,看了眼邊上的趙元善,接著說道:“今日朕來,其實是有件事情想跟裴大人說。本來朕可以傳旨,但朕覺得,也該聽聽裴夫人的意思。”

“皇上但說無妨。”

楊佑道:“你知道朕的皇妹芙儀是朕最寵愛的妹妹,她有心事難解,朕身為她的兄長,力所能及之處,還是要幫幫她。”楊佑拍拍裴敬甫的肩,神秘笑道:“自涼州郡月臺狩獵之後,芙儀便害了相思病,只怪裴大人魅力非凡,叫朕那皇妹日思夜想。回宮之後,總是在朕跟前說起裴大人。”

裴敬甫靜默不言。

楊佑繼續說道:“芙儀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,這滿朝文武,她一個也瞧不上,心思單單就在裴大人這裏。朕想,芙儀既然心念裴大人,不如裴大人,就娶了她——”

此言一出,趙元善身子一滯,袖下的手不自覺屈起。

裴敬甫沒有任何猶豫,淡然回絕:“臣一介粗鄙武夫,不值得公主青睞。”

楊佑道:“芙儀覺得你值得那就是值得。她滿門心思都在你這裏,這幾日食不下咽,寢不能寐,朕看了著實不忍。那意思,便是非你不嫁了。”

——楊佑的意思很明顯,就是要芙儀下嫁裴敬甫。

裴敬甫明白楊佑是什麽目的,他現在與楊佑是相互為利,楊佑想與他聯手鏟除心腹大患,但也怕他會成為後繼的趙震,所以才想法子要制約他。

但如此明目張膽的想要將自己的皇妹嫁給他,分明是想要讓他人揣測他們之間的聯系。

裴敬甫不動聲色的說了句:“那皇上的意思?”

楊佑道:“朕覺得,芙儀既然肯下嫁裴大人,裴大人總該不會駁朕這個面子吧?”

裴敬甫道:“皇上當著臣的正妻說這個,恐怕有些不妥……”

楊佑轉而問趙元善:“元善,你意下如何?”

趙元善沈默片刻,回道:“若是公主一心執意要下嫁給我夫君,皇上又有替皇妹解難的意思,臣婦無話可說。只是,公主難道真的願意屈尊做他人的妾室?”

楊佑表面上說的客氣,可實際意思卻是毋庸置疑。天子的命令,真要是下了,他們豈有違抗的道理?

楊佑回道:“芙儀傾慕裴大人,並不在乎正側之分。”

趙元善頓了頓,平靜的回道:“既然皇上和公主都有這個意願,又何須來問臣婦的意思?”

楊佑笑了笑:“裴大人是錦衣衛指揮使,若再為公主夫婿,朝野上下,恐怕沒有人有這個殊榮。裴大人,你可得好好想想,可別傷了芙儀的心。”說罷,起身欲離開,“朕也該回宮了。下回再跟裴大人比試,裴大人可不要再故意讓著朕。”

說罷,最後審視了趙元善一眼,轉身離去。

自趙元善被從天狼人手中解救回京,她便突然決心嫁給了裴敬甫。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見到她。不過,雖然現在跟她沒有怎麽見面,但如今的趙元善的那份沈穩,是之前她根本沒有的。

雖然後來跟趙元善突然之間再無交集,但他覺得,現在跟當初預想的結果發生偏離,其實也好。

當時的上巳節相遇,只是因為跟趙震之間的博弈。但如今,趙元善已經不是他棋局中的棋子了。

楊佑離開後,趙元善和裴敬甫二人沈默許久都沒有說話。

趙元善什麽也沒有問,最後還是裴敬甫先問她:“你對此事真的沒有什麽看法?”

“你心中早就有數,我的看法還重要麽?”—— 趙元善和歐陽嵐大婚那日,趙元善跟芙儀公主帶過一段時間,芙儀的確是傾慕裴敬甫,但絕沒有楊佑說的那樣,想要執意嫁給裴敬甫。

其實這只是楊佑的意思罷了。

楊佑突然演這麽一出,很明顯,他跟裴敬甫之間或許已經開始聯手了。

裴敬甫見她神色平淡,甚至還有幾分冷漠,料想她或許是猜到了什麽。

沈默須臾,趙元善又道:“皇上的意思很明顯,難不成,你還真的能抗旨不尊?”

若是裴敬甫跟楊佑私底下已經聯手,那裴敬甫就不可能拒絕迎娶芙儀。

裴敬甫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,沒有說話。

趙元善知道有些事情無可避免,想了想,她還是對他說道:“皇上聖意如此,若是真要你迎娶芙儀公主,對你來說,其實也是件好事不是麽?”

裴敬甫見她態度如此平常,突然覺得有些別扭起來。聽罷她的話,突然輕笑,語氣沈了幾分:“好事?你倒是說說,這好在哪裏 ?”

趙元善不可能直接跟他表明一些事情,她也看出他的不悅,不想再跟他多說:“有些事情我奈你不能,但我還是希望,不管事情發生到什麽地步——”趙元善的語氣變得幾分清冷,一字一句清晰的對他說道:“不要對趙家過於趕盡殺絕,你若是能留點餘地,我們便能好好的就這樣過下去——”

裴敬甫的瞳孔微微一縮,他犀利的看著她:“趙元善,你這番話,是什麽意思?”

她話裏的意思其實很明顯,仿佛已經說中了某種事實。

裴敬甫不由得暗自揣測,她到底知道些什麽。

從她糾纏他的一開始,她就好像知道自己一些事,但她卻從來沒有對自己明說過。

有一些意識,並不一定要說出來才有。在這瞬間,裴敬甫突然覺得他們之間,有一層無形的迷霧。

趙元善沒再跟他說話,若是繼續說下去,兩人最終的結果都是不歡而散。

後來,二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。

夜晚,即便是同床共枕,他們彼此之間也都是各懷心思。

二人莫名冷戰了一日。趙元善在下午裴敬甫回府之前,回了太師府。

正好這日,也是趙元慧的歸寧之日。

趙元慧滿臉都是初為人婦的喜悅,提起歐陽嵐的時候,更是隱藏不住的甜蜜。這讓趙元善有些羨慕。

她的妹妹嫁給了一個真心喜愛她的人。趙元慧臉上那種由衷的幸福,是她從未有過的。

深夜,趙元善心事重重無法入眠,便獨自一人站在門外吹了會涼風,望著天上的弦月楞神。

“元善。”

趙元善回頭,看到趙震正站在不遠處,似乎才剛回來。

“父親?”看到趙震今夜類比平時顯得利落的穿著,趙元善疑惑了一下,攏了攏身上的披風,朝趙震走了過去,剛想開口問什麽,就看到他袖上的破口。

那分明是被利刃劃破的。

“父親,你受傷了?”趙元善掀起那破口處,發現只是袖子破了,並未傷到皮肉。

趙震淡然的瞥了一眼,“沒什麽,走路不小心,被刮破了而已。”

如此明顯整齊的切口,趙震卻跟她說是刮破的,很明顯他並不想告訴她真實原因。

“父親,這麽晚了,你是去哪裏了?”

趙震沒有直言回答她,沈默了一會,跟她道:“元善,你跟我來書房一下。”

趙元善心生疑惑,卻還是跟趙震前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接下來又是一波正經轉折。

下一章開始就沒有什麽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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